“别和赵瑞珍抢人了。”

        “哎，铁铁脑，什么事吓得倒你，说不再教学生的不也是你。”夏教授等杜蘅走远，站在帐篷外突发慨，“你说，老师、你、我，我们是不是上当了？”

        燕妮笑得灿烂。

        薛燕妮在旁解释，一些本就是北京的队知青如果过年返京也需要办临时，警察没准会上门查看，所以这张必不可少。

        在当，她的脑里只有“可以教育好的女”几个大字。

        但她总不看他。

        信笺端分别加盖公社公用章以及革命委员会章。

        话毕，让薛燕妮把折叠的纸张交给杜蘅。

        不需打开，印章的红油印已经洇透在纸背。

帘落，像一把刀，把他的关怀斩灭在外。

        “到时候，我们北京见啊。”

        又说，知青大队批的假是十五天，是短了，不过开好介绍信，最多两三天，她就能动去北京了。

        梁唯诚放心里冷笑。

        ——北京派所负责同志：兹有我场队青年杜蘅上京探亲，希办理临时手续。此致，敬礼。

        “光赵瑞珍什么事，她姑父官再大也吓不倒我。”

        如果杜蘅愿意，完全可以看一样看他的憔悴。这两天他没睡好，想她，想她的伤，单微微红着。

        或者一看他，就把他看得渺小，看得卑琐毕现，没地方隐藏。可这样的他，在许蔓蔓的护士小阿姨中却是个不错的年轻人，不错到把他喊来，旁敲侧击想他说对许蔓蔓有没有那个意思。

        过后杜蘅才想起来，薛老教授刚才说过两位甘肃来的老教授会暂代他的工作，他要携伏兔回京一趟，将文重要况上报。

        短短几个字，将她从黑五类女里撇来。

        他听不见帐篷里的对话，看不见杜蘅的脸，不能把她受伤的手贴在，捂，亲吻。

        她用镜像倒转的视角读到一行文字，这段文字把她的份重新定义，定义为：一个可以教育好的女①。

        这几秒，对于杜蘅而言，注定捶篆在记忆里，长达一生一世。

        表面仍然维持他温和文雅的模样。

        怕杜蘅一回绝，江教授继续埋伏案，让她想好想清楚，从北京回来再给答复。

        可以教育好的女：简称‘可教女’，后来随着黑五类帽摘除也退时代，并非杜撰的称号。

        面前的女护士自作聪明，把他一生决定了，说无数许蔓蔓为师长女儿的实惠来，该找对象，个人问题该解决了。

        “这句话，我也对你爸爸说过。”

        杜蘅收好证明，离开前先到江教授帐篷，江教授所谓的要紧事是让她考虑，愿不愿去上海上大学，她的研究项目明年在上海展开。如果她愿意，可以推荐她作为工农兵学员上大学，把其中一个名额留给她。

        ——

        上面加盖有薛老教授的私人名章。

        【注】

        军用帐篷唰唰地响。

        全仗脑自行记录的习惯，把影像，对话，人脸统统记录来，日后才能回想起这时的各种细节。回想起桌底掉落的一截蚊香灰末、薛老教授那番为时代所用的叮嘱、薛燕妮灿烂的脸、以及严冬无声说的“北京见”。

        另外一张证明用的是公社公用信笺，杜蘅缓缓打开，上面写着的每个字，都让她有种不识字的错觉

        薛老教授说着梁唯诚窃听不到的话，“天才往往不肯时代需要的人，这就容易犯错误。你很聪慧，希望你能领悟。”

        那天的风得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