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里探手来，从一堆散乱的语言碎片中探手来，借酒之力搞定一个老江湖。

        她自认今天没有擅自添油加醋，挥洒自己的天分佐料，让大师心动的，不是平铺直叙的节，而是白思源本人。

        “是，他是生命的奇迹，也鼓舞过我，所以我希望能和他一直朋友啊，不要闹掰。”

        白思源啊白思源，既然人家对你印象这么好，那我就帮你瞒一吧。

        你是光芒四的金山上才能升起的生命奇迹，投胎到一个君主仍有权势国家的贵族谱系中大概已经花掉了你所有的福分。

        虽然你我之间没有产生，但在外人面前，我对你从来也只有好话。

        大师明显兴致上来了，非要据周红讲的故事反推白思源的八字，问周红是否知他的生日期，见周红就开始推起来，可是一连推三个日期，周红都说不对。

        “他是农历甲寅年闰四月初七亥时生的，他说他生那天正好是佛陀诞辰，我特意记了一呢。”

        大师照周红给的日期推八字来，定盘：“他右有痣。”

        “这个真没有。”

        “你看仔细了吗？”大师狐疑地问。

        “你知我们这边，他从不穿长的，那白得吓人，什么都没有。”

        大师抓狂起来：“格也对不上，生平也对不上，年大运也对不上，连痣都对不上！这他妈的本就不是他的盘！”

        “那……这个盘是什么格？”

        “这个盘贪狼独坐命，是祖辈歪门邪起家的少爷，格说好听勇敢、果决，说白了，特别自负自尊心，特别狂，脱缰野不安于室，难收心，三次婚变，简直和你说的是两个人啊。”

        周红愕然。

        两个人吗？她觉得还准的呢。

        大师真急了：“这个八字广交朋友于天，雪中送炭无一人，命里是不会有你这样自诩为知心朋友的人存在的，更没有瞎的征兆啊。”

        周红默默许久，突然想到了什么，低了一支烟，打火机的齿轮发涩的摩声，火苗窜起的瞬间，她嗅到指间残留的发廊廉价洗发味。

        青烟缭绕间，周红嗓音像被烟丝滤过般轻柔：“他父母也信这些，应该是为了暗合什么佛陀诞辰，故意搞错的吧，其实，连他自己都骄傲和佛祖同一天生日的。”

        大师呼最后一烟气，将燃尽的烟玻璃烟灰缸，周红的论证严丝合，完无缺。

        “如果他一直把不对的生日当真正的生日，对他有影响吗。”

        “我不知，”大师老老实实地摸打火机，火一上新烟，“但他自己不是也研究这些嘛，从科学的巴纳姆效应和显化角度来讲，他会意识把他的一切往错的八字靠拢，但不是他命里的事他非要的话，就像穿不合的袈裟，线脚总要扭曲分裂的――你要告诉他吗？”

        “你猜？”周红肆意一笑，异常洁白的牙齿。

        “我猜你不会。”

        “哦？为什么。”

        “你不想破坏他的信仰，虽然你的活不面吧，但其实在我耳朵里你是个……”大师歪着脑袋啧了一烟，“有利他主义的，过于理想的人。总是希望决定大家都好，不伤害别人，伤害别人的事你一直记在心里折磨自己，所以你也狠，应该是乙木从杀金旺的人，是最狠的那一类人，狠在伤害你自己你总是无所谓。”

        “见面也不久，看来大师把我的八字都推来了。”

        “刚才确实让我差怀疑自己了，但我们这行的，就是要敢断――”

        一九七四年六月十四日凌晨一，山河四地的沟壑里有多少乙木的女婴降生，如今，又有多少存活呢。

        乙木是所有木中最脆弱的兰，怎么才能和庄稼挣抢着存活呢。

        女人惊诧地鼓掌，大师很受用：“我看人最准的，你要小心，破军坐命，保不齐哪天脸上就多条疤。”

        “嗯，等国庆就收手。”

        大师一气蒙了杯底的酒，长叹一声，倾凑近她耳际，大耳环闪着冰冷的光泽。

        “其实，”大师刻意压低的声音里沁着三分戏谑，“你才是伤官偏印，白思源本就不愿意断你朋友，他在骂你呢。”

        杯中酒一颤，女人噗嗤畅快地笑了泪：“该骂！是我自找的，最近他总是骂我，不愿意当赘婿又天天在他面前显，你瞧我这样不识好歹的癫人，难不该骂吗。”